"...在外面差点饿死,又有谁来找过我?"说完这大段气话以后,我忍住泪水跑出了家门,但这次不敢跑远,我怕哥哥找不到我。
果然,不出2分钟,他就急匆匆的从房子里跑出了,嘴里喊着我的名字。
被人关心的感觉还不错呢,眼睛里的泪水被心中的愉悦挤出,听着被人呼唤的声音。
现在又和哥哥一起到了大街上逛街,但哥哥看起来不是那么开心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拖住了他,回不了家才生气的。但只要能和哥哥一起逛街我也就无所谓啦。
然后哥哥突然和我说他没钱了,今天晚上可能会睡公园,我说是因为什么呢,原来是这个原因才闷闷不乐的呀。
“那又怎样?只要能和哥哥一起,睡桥洞,睡公园,睡在哪里都会很开心的,毕竟以前都是一个人睡公园和桥洞,有哥哥陪就够了。”我想让哥哥安心,就说得很轻松。
已经住习惯外面的我肯定没有问题,而且这次还有哥哥能陪我,但他好像不能接受的样子,一直在苦笑,这也是没办法的了。
“你说你是被爸爸赶出来的是......阿,对不起。”
哥哥突然的提问让我感到有点惊慌,不过他好像以为我因为他提到这件事才不开心的。
爸爸他很好,但却很残忍,我理解他们的精神问题,我也尽量照做,至少之前的我只想他们让开心,让我走就走,叫我“绘”我也答应,没有逆反过他们,可能正是这样,爸爸才不思悔改,老是让我离开,渐渐地也习惯了。
但自从遇到这个哥哥以后,我的情绪就逐渐变得无法控制,说哭就哭,说生气就生气,也无法再接受绘这个名字了,而且能从内心感受到快乐和激动。很长的一段时间,我都感到麻木,孤独,也没有任何人理解和分享,这个哥哥改变了我,或许,他还能改变我的一生,带我离开这里,但这些都是痴人说梦了,好好享受现在吧!
而且不得不说,经常流浪的我吃着超市过期食品,睡在凳子上,马路上,从来都没生过病,也没有奇怪的人来找我麻烦,看来不仅身体棒棒,运气也是杠杠的。
我和哥哥分享了一些“睡街小秘诀”,比如要拿报纸垫着后背,不要直接躺在地上,因为会有虫子,还有必须要有枕头,随便找个塑料瓶什么的就行了...
这可能是我最引以为豪的生存技能了吧。我还告诉哥哥,最好睡的地方就是
没人的保安亭,那里很暖和,还很干净,相比起大街要舒服。
过了会儿,哥哥打了个电话,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说着话,但好像十分的开心呢。挂断电话,他突然说我们有钱吃饭了,也能睡酒店了。
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,我却感到一丝失落与不甘,难道我真的睡大街上瘾了?我很高兴能有饭吃,但我从来不会一个电话就能解决,我也想住酒店,但我不知道一个电话能解决。还是说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,或许其他的同龄人也能一个电话就能让父母打钱,不需要到处找安全的地方睡,这可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。
但我却在因为能找到一个干净的保安亭而安心,找到新鲜的过期食品而高兴,这真的合理吗,我难道是嫉妒了?还是在羡慕?为什么现在会开始在意起这些事情了?
“......真的?那我想吃烤肉,章鱼烧,大阪烧,然后还有巴菲...”我摆出笑脸回应着哥哥,那么正常的事,为什么心里会酸酸的呢?
还好我吃饭的时候不管这些,吃了烤肉又吃巴菲的,感觉普通人的幸福也不过如此嘛。
接着哥哥带着我到处找地方住,难道不能随便找一个住吗?明明他说他现在有钱了......
没过多久哥哥找到了他觉得合适的酒店,这家也很豪华嘛,还让我在门外等,哼。
坐在床上看着电视,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这么做过了,心里很开心,但又觉得心酸,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当成幸福,明明一直自得其乐,现在反而多愁善感起来。
哥哥突然问我了些奇怪的问题,看到了些什么?嗯?什么和什么?
在他结结巴巴的解释和描述下我明白了,原来他这么害羞的吗,明明我也被看到了也没计较,真是的,在这些地方哥哥真是奇怪呢。
刚刚才让哥哥尴尬了一小会,现在他又拿出张纸条,问我认不认识。这,学都没上过几天的我,顿时汗就开始渗出来了。
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眼,但还是被哥哥拆穿了,我气呼呼的把纸条扔回去,结果哥哥看了看纸条,也沉默了,哈哈哈,这可丢人了,我没有放过这个机会,好好的嘲笑了他。
到了半夜,也该睡觉了,哥哥在旁边翻箱倒柜,还打电话,理由只是为了不和我睡在一张床上,这让我感到有点生气,就那么嫌弃我吗?虽然好像不是这个原因,但他这种不懂得珍惜的想法让我感到不爽,仅仅是因为自己内心中所谓的原则而放弃优厚的条件,这让我这种拼命活下去的人怎么想,他不能理解,我也不能理解。
我一点也不拘束的把心中的不满一股脑宣泄出来,希望他能认错,和我一起睡觉。
哥哥也很听劝,放弃了抵抗,还送了我一件睡衣,这让我十分意外,让刚刚的愤怒飞到了九霄云外,看在他那么细心的份上就原谅他吧,开开心心的洗澡去了。尽管差点真正意义上的走光,要不是哥哥提醒......嗯?想到这里脸突然红了,也就是说他已经看见了?!哇,突然能理解哥哥被我盯着看的感受了。
那么今天就给点惩罚,等哥哥一睡着,我就整个人都抱上去,把腿压上去,让他做噩梦。但渐渐地,这样的感觉越来越熟悉,一种温暖,一种安全感浮上心头,就是昨天那样的感觉,很舒服,很怀念,想紧紧的依偎上去,却又怕哥哥会醒,只是慢慢的把头凑到他的胸口,感受身体的温暖和心脏的跳动。
想起之前自己一个人躺公园,那怕是睡保安亭,也觉得幸福,但此时的幸福远远高出了我的承受范围,不能理解这份温暖,只能从眼眶里排解,通过泪水宣泄自己来之不易的幸福。
我,真的不想他离开;我,真的想永远和他在一起;我,开始爱上这个哥哥了。
睡的很舒服,比哪一天都舒服,没有做噩梦,也没有做美梦,静静的感受睡觉带来的最纯粹的幸福感。
睡了好久好久,久到眼睛都失去睁开的功能,只是“哥哥,哥哥”的叫着。
好久都没有人回应,我不免有些惊慌,赶紧睁眼看了看四周,没有人,他的包包也拿走了。啊,对了,哥哥好像要去找爸爸,睡着的时候好像也有和别人说话的印象,但完全记不得了,嗯,哥哥肯定见完爸爸应该就回来了,然后继续带我出去玩,继续一起吃饭,继续一起睡觉。
虽然还是心有不安,但还是选择相信了哥哥,坐在床上接着看电视。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门那边没有任何动静,不时还去窗户旁边看,但都没有发现他的迹象,已经10点了,不知道去了几个小时。爸爸也真是,为什么老是要缠着哥哥呀。
这时,门开了。我兴奋的跑着去迎接,还没看见人就“哥哥”的喊了出来。
但进来的是个中年妇女,穿着酒店的制服,表情阴冷,态度恶劣的说:“什么哥哥呀,快走,房间已经退了,我们要打扫卫生,别在这里碍事。”
什么,房间...退了,什么时候,为什么,不可能,肯定听错了。?
“让你快走!别在这里打扰大人做事!”老阿姨生气的说。
心里的情绪压抑不住了,大声的哭了出来。
为什么,偏偏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出现,又不停的戏弄我,偏偏在我觉得离不开你的时候又离开我,突然的离开已经让我变得无依无靠,我到底做错过什么,要是不能带我就不要骗我呀,给人以希望是对他最大的折磨。
哭,不停的哭,边哭边拿行李,到大街上坐着哭,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伤心,明明这么相信他,但似乎除了他也从来没相信过其他人。
哭,使劲哭,直到把嗓子哭哑,把泪水哭干,把肺哭炸,无论周围人有多少,也不会有人来帮助。此时,我能还能想到谁,脑子里又显出哥哥的模样。
“哥哥,哥哥,哥哥!呜呜呜,你去哪了?”明明已经确定了他的离开,但潜意识里还想不断的呼唤他,没有他就不行了吗,真的那么需要他吗?需要!我要他!我要他永远陪我走,我要他带我走!“呜呜呜,哥哥快来啊....”
哭到眼前发黑,头晕脑胀,嘴里还不停的喊,呼唤带来的,是不断萌生的希望。
被抱住的瞬间,我知道他回来了,就算不睁眼看,那胸膛的温度也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,除了他,也不会有人抱我了。
“没事了,没事了,哥哥在的,哥哥一直在。”
“呜呜呜...我...我以为你也要...要走,你也不要千冀...呜呜呜,千冀好怕你走,我不要你走...呜呜呜...。”
“好的好的,别哭了,哥哥不会走的,哥哥现在也陪着你的。”
“呜呜...哥哥,哥哥,你带我走...走去你的国家,我要...要哥哥一直陪我呜呜呜。”
“好的千冀,哥哥一定带你走!,今天晚上我们就走!谁也阻止不了!”
在一声声安全感十足的回答后,我放心的,我也累了,倒在哥哥的怀里,睡着了。
等再醒来,已经是下午3点了,爸爸和哥哥坐正对,好像刚刚谈完话。
因为哭得太久,暂时不想说话,默默的坐到了哥哥旁边,看起来两个人聊得很开心。
哥哥又要走了,但这次我相信他,就算他不给我那个同声翻译器,我也绝对的相信他,哥哥总能回应我的期望。
分开以后,我和爸爸回了家,没有对话,爸爸也不看我一眼,但能看出来很开心,而且.....他好像哭了。我不想多看,也不明白他的想法。
爸爸和我一起帮忙收拾行李,我现在没有因为哥哥一定要把我带走的誓言而兴奋,反而及其平淡的接受了,反而觉得有些难过,难道在这里我还有留恋吗?
爸爸收拾我的东西,拿起一件件衣服放在膝盖上折好。又一件件的递给我,自己放进行李箱。
拿着拿着,叠的速度慢了,爸爸在一边哭,一边叠,泪珠不断从眼角流出,怎么擦都擦不完。
“女儿...恭喜你啊,女儿你从今往后再也不用担心被抛弃了,这个哥哥他很好,你一定要听话,不要辜负了他,爸爸妈妈没有给你的,会通过哥哥弥补给你,妈妈爸爸都很爱你,但现在我们不能说,我们不敢说,等爸爸妈妈办完事,再来看你,你要好好享受接下来的生活呀!”
来自爸爸发自肺腑的发言,我却一句话都回不上,我不爱他,但并不是太恨他,不知道为什么,就是恨不起爸爸,我也觉得自己没资格恨他。
爸爸很相信哥哥,不留遗憾的交给了他,两人的笑容如此相像,但又有着天差地别,爸爸笑中带泪,眼神疲惫,没有了光彩;哥哥眼睛炯炯有神,有去迎接所有挑战和苦难的决心。
就这样,在两个男人的交接仪式下,在机场就此别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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